北京特产三只烤鸭,烤化的不是肉,是人。
那天下午,雨哗啦啦地砸下来,庄超英拎着几只油亮的烤鸭站在公交站台,裤腿湿透,鞋里全是水。
他低头看了眼那几只鸭,心里突然有点懊悔不如干脆买一只,轻一点,摔跤那一下也许不会那么狠。
可当时脑子里就一个念头:妈爱吃,就多买点,买少了她该唠叨。
你弟弟和你侄子也没吃过这北京烤鸭呢!
阿婆一脸郑重,仿佛在分军粮。
她手指在袋子上划拉,嘴里叨咕着:这一只给赶美,那一只给振东,另一只……嗯,给振北。
然后她满意地抬头,等着庄超英点头。
他点了,但心里翻白眼翻出了三层楼高。
妈您到底知不知道我是摔着回来的?
好歹问一句疼不疼?
一句都没有。
她眼里只有鸭子,和那仨永远都没吃过的孙子。
这边保姆吴大姐呢?
前一天刚冒雨去帮阿婆打电话,回来的时候衣服湿得能拧出水,家里没人搭把手,姜汤自己熬,毯子自己裹,第二天还得早起给老太太做饭。
她也烦,但一盒庄超英带回来的点心就让她心里松了口气哪怕只是点心,那也是你辛苦了的意思,不是你拿工资的。
她那一瞬间甚至想辞职。
但想了想:庄超英人不坏,大女儿黄玲也客气,阿婆嘴碎是嘴碎,人还在,饭就得有人做。
于是她来了,忍了。
再忍几天,说不定就又习惯了。
讲真,这屋子里的人,哪个不在忍?
庄超英忍,是因为孝字挂心上,毕竟长子。
吴大姐忍,是因为生活得继续,工资得挣。
阿婆也在忍,她忍着那点牙口不好,连鸭皮都不敢多咬,只想把东西分出去,分到她心里挂念的每个人嘴里。
是她挂念的那几位,根本不在现场。
吃不到鸭子的他们,或许连烤鸭这回事都不知道。
但在阿婆心里,他们一直都在,她得替他们拿着。
这场北京烤鸭风波,说到底,是一出人设坍塌小剧场。
谁是孝子?
谁是好雇主?
谁是真心谁是假意,几只鸭子就都暴露得一干二净。
偏心、不问伤、不顾累,全体表演者都在线,就差观众投币打赏了。
回到现实,庄超英推开家门,还不到十点。
黄玲撇撇嘴:今天不加班啊?
他咕哝了句送完就走了,心里那股疲惫,比雨水还沉。
他知道黄玲不理解,但总比他妈更像个人。
厨房那边三个小孩在写作业,小宇趴得像只田螺,希汐偷偷掀本子玩纸飞机,希辰咬着铅笔装认真。
庄超英脱下湿鞋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脑子里全是那句你弟弟和你侄子也没吃过呢。
他是真的气了,不是气那几只鸭,是气自己老了还在被安排。
他想着,下一次,是不是得给每个孙子按辈分定量发货?
是给谁写个名单、签个领鸭单,才算尽了孝道?
人到中年,最怕的不是忙,是你忙了半天,连你摔了都没人问一句。
至于吴大姐,第二天早上还是来了。
没说辞职,没说抱怨,戴着口罩,拎着保温壶就来了。
她不是不委屈,她是知道,等你真的开口走了,才没人替你说话。
最后这三只烤鸭,谁吃了?
说实话,可能没人吃。
阿婆数来数去都分出去了,舍不得咬一口。
吴大姐拿着点心还得继续伺候,庄超英回到家,还得教三个小孩写生字。
到头来,连那点孝顺的仪式感,都被一只只鸭子分得七零八落。
所以,有些东西,真的不是给谁吃的,是给人心看的。
只不过,有时候,人心也会看错方向。
等你真的摔了,才知道哪双眼睛根本没在你身上。
就这,烤鸭还吃不吃?
你来分分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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